重阳节到了,又是一个艳阳天。我们与金秋相约于学校后面开满鲜花的小山上。孩子们灿烂的脸蛋儿比那漫山遍野的鲜花还要娇艳,以致于我已分辨不出哪是笑脸、哪是鲜花了。这些快乐的小天使,一下子就蹦到前面去了,把我甩得远远的。不一会儿,天空就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风筝。
“老师!”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家伙愉快地眨着眼睛,“有人说,风筝能带着理想飞翔,是吗?”
我望着那双清如泉水的眸子,点点头:“是的,把你的理想告诉风筝,让你的理想和风筝一起放飞吧。”
小家伙快乐地拿着风筝跑开了。
蔚蓝的天空布满了风筝,而满天的风筝,可有我放飞的?
思绪随风飘送,依稀记起五年前。那时的我努力地编织了一只美丽的风筝,让它满载希望飞上了蓝天,可是由于手中的线不够长,这只可怜的风筝不能如我所愿——升入大学的天空,只飘入了中师的校园。
内心的惆怅与不甘,使我努力地纺织手中的线,以期把风筝放得更高。
一晃三年过去了。想不到,我这只美丽的风筝竟是那样的脆弱:被一阵风刮了下来,跌落在一所乡村小学里。
我的心失去了平衡。贫穷的山村,寂寞的夜晚,如何能使我这颗躁动的心平静下来呢?
在广州做生意的父母不放心我呆在农村。第二学期,他们通过熟人在广州找了一所学校,要我到那里工作。父母还说,不如跟他们学做生意,那可比教书要强得多。
我终于决定要去广州了。当孩子们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,都默默地围在我的身边,低着头一声不响。我望着孩子们,心里乱乱的,不知说什么好。
突然,一个学生抬起头,轻轻地说:“老师,你真的要走吗?我们舍不得你走!”我看见了,他那清纯的眸子里含着晶莹的泪珠。这个令我终生难忘的眼神深深地震撼了我的心灵。
那一夜,我失眠了。我想起了半年来与孩子们朝夕相处的日子。我忘不了孩子们那渴求知识的眼神和那含泪的眸子。我这才发觉自己已深深地爱上这些淳朴的乡村娃子。不是吗?当孩子们取得好成绩,脸上露出灿烂笑靥的时候,我的心是多么的甜蜜;当孩子们登上新知识高地的时候,我的心是多么的欢欣;而当孩子们犯了错误的时候,我的心又是多么的难过。知道吗?孩子们,你们已经成了我的精神支柱了!
“老师,您看我的风筝飞得多高呀!它一定能看到山外的世界吧?”一个充满童真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我点点头,仰首望去,只见蔚蓝的天空飞满了孩子们放飞的风筝,它们飞得那样高,那样远!顿时,我觉得我的心跟这天空一样的蔚蓝,一样的晴朗——孩子们放飞的不单单是他们的希望,还有我的希望呢!
(此论文发表在《广东教育》2001年第7、8期)